回忆母亲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一直是一个不善言辞但却能把最深沉的爱埋在内心深处用行动去表达的一个人。

八年前父亲得了直肠癌，需要做切除手术。签字的时候，母亲的手在微微发抖，因为医生说可能会牵连到其他组织，会有扩散的可能。

签完字，从不流泪的母亲就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流了一宿的泪，一夜之间，母亲苍老了许多。望着母亲的眼睛，我明白，爱，那是平淡中的一种牵挂和担心。

  时光流逝，八年过去了，父亲老了，病情未见恶化；母亲老了，却变得爱发脾气。我们起先还以为是年老的问题，未曾介意。最后，方知母亲竟是得了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叫脑萎缩。一天天过去，前后不足4个月的时间,母亲由开始的行动不便，行走踉踉跄跄到最终的卧床不起，生活变得不能自理，完全需由家人照顾。

  紧接着，母亲的意识逐渐丧失，记忆变得模糊，饭量骤减，每天只吃很少很少一点东西，到最后骨瘦如柴，人形全无。母亲已经很少说话了，因为她根本没有力气说话了。母亲更多的时候是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每每想说话时，总是有气无力地问我父亲怎样？在母亲的意识里，唯独有着父亲的影子。父亲出去不一会儿，母亲便像一个孩子般四处搜寻着，直到看见父亲才可平静下来。也只有父亲哄她，她的情绪才能稳定，乖巧的更像一个孩子。

  母亲自知时日不多，行将远去。她放心不下的依然是相濡以沫50多年的父亲，他们的那种“恩爱”现在想起来还让我感到异常辛酸。处在弥留阶段的母亲总是念念不忘父亲的赡养之事，她一方面担心没有人能做到像她那样无私的、无怨无悔的照顾自己的老伴；另一方面，母亲更担心父亲在失去她后将如何度过往后那些孤单寂寥的日子啊！

  母亲走的前一周，突然有了走路的欲望。母亲拉起父亲的手，颤颤悠悠走出家门，用无比留恋的目光静静地看了一遍她一辈子生活过的熟悉的村庄。一年不能说话的母亲竟然对父亲说:“我——我——们走吧！”父亲很高兴，以为母亲的病大有好转——他的老伴终于开口说话了。殊不知，这是他们今生今世的最后一次牵手！也是母亲留给我们最后的念想！

  母亲累了。一周后，她真的走了，从此和我们阴阳两隔。头年扫墓的时候，父亲看着孤坟，轻言轻语地说：“娃他妈，你真狠心，说没就真没了，我们还没有过够呀！你就真狠心这么抛下我，叫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呀！”末了，父亲一步三回头，向着母亲的坟茔说:“老伴啊，你就睡着啊！我回去了！我会时常来看你的！”。说完，扭过头，泪，潸然而下。

今天是母亲节，母亲临走的那一幕还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回忆母亲的过去，难免会让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因此，我们做儿女的，现在能做的就是趁着自己的父母还健在，经常回家看看，经常陪陪父母，及时行孝，不要让亲情在冷漠中渡过，不要让我们在遗憾中失落。